很快,所有的人都被放倒了。我头昏脑胀,恍惚听见人群的叫嚷声和远远传来的警笛,却完全没有力量动弹。
我看到那个朦胧的身影,在满地打滚的人堆里快步朝我走来。就像从前的每一次,踏碎所有的危险,冲到我的身边来。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冲刷了沾在睫毛上的血,视线马上又变成一片模糊的红色。
当他单膝跪在我身边,试图将我扶起来,我用尽了所剩下的全部力气,紧紧抱住了他。
这回不是在梦里,是真真实实的拥抱。我有些神志不清,但是我能分辨,微凉的血肉之躯。
“小哥。”我几乎是哽咽了,拼命地、疯狂地把自己往他身上贴。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念过一个人。
我们一直都在经历离别,喜欢的,不喜欢的,讨厌的,不讨厌的。每一次,就算我们知道分开后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我们也都会欣然接受。哪怕当初的那一刻滋味并不好受。我从来都是这样的人,主动的或者被动的离别对我来说都只是一个瞬间,我们应该做的,还是往前看。
但是这一次,对于张起灵,我突然完全没有了这样的洒脱和勇气。我的意识开始模糊,但是我的手却扣紧不肯放开。我怕我一放开,他又会像从前的无数次那样,消失不见。而此刻的我,脆弱得再也经不起他的消失。
闷油瓶看到我这个惨样,眉头皱得紧紧的,默不吭声地将我抱了起来。我在失去知觉的那一刻,听到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尖叫声。我心说这个该死的闷油瓶,真是个招蜂引蝶的货色。
大量失血终于让我昏厥了过去,但是我觉得无比安心,手臂抱着闷油瓶的脖子靠在他肩膀上,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到有人在拉扯我的手臂,想要把我从闷油瓶身上扯下来。我下意识地对这种拉力产生了抗拒,用我所能使出的劲道死命地抱紧闷油瓶。或许是我太虚弱,我最终没能抵抗过拉我的力道,手一松人朝下倒了下去。
立即又有一双手伸过来扶住了我,紧接着我听到耳边有人在大声喊着什么。我的耳朵里嗡嗡乱成一团,过了好久才听到那人在叫我,“小三爷!”勉强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正被他抱着钻进一辆车里,身后王朝大酒店的灯光字在视野里渐渐模糊。
昏乱中我用力挥舞着手臂,闷油瓶呢?闷油瓶在哪里!他怎么把我带回酒店来了?
很快我的身体被用力按住了,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大叫,“小三爷!别乱动,你伤得很重!”
谁?谁会用这种尊重的口气叫我小三爷?
是——潘子吗?
最后的一眼,我看到一张布满焦急的刚硬的脸,一张很像潘子的脸。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我在昏迷中都感到时间紧迫,醒来的时候满身大汗,诈尸一样从病床上竖了起来,大声喊着“小哥,我们快去救胖子”。等我看清楚环境,不由怔住了。
这是一间单人单间的病房,床边的沙发上,小花长腿交叠坐着,眼睛也不眨地盯着我看。他漂亮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冰冷得像古罗马的雕像。看到我醒来,他站起来走到我床边,垂着两手居高临下看我,说,“要不是你这一身的伤,我肯定会狠狠抽你两个耳光。”我听出来他的口气很不好,几乎是恶狠狠地跟我说,“我叫你别一个人出门,你他妈把我的话当放屁吗!”
我下巴几乎掉下来,捂着头把他的话甩回去,“他妈不是你发的短信叫我去茶楼找你的吗?”然后我四下里找我的手机,想要把它甩给小花看。但是很显然机子应该在混战中弄丢了,我口袋里空空如也。我只好不死心地对小花解释,“我真的收到你的短信,就‘速来茶楼’四个字,发信人是我存的‘小花’这个名字。绝对不会错!”
小花没有说话,脸色依然不好看。过了一会儿,他才有些烦躁地叹了口气,说,“现在要做一张跟我一样的手机卡,或者入侵我的手机网络,简直易如反掌。吴邪,从现在起你别离开我的视线,对方下这么狠的手,他们是要杀了你。我猜我们在杭州开始就被人盯上了。”
这话叫我背脊一凉。打死我都想不到有一天我会变成靶子上的肉,每天心惊胆战地担心自己会被人给砧了。通常这种待遇是国宝级的,怎么就轮上我了呢?
但我这个时候没有太多精力去考虑这个问题,我冲着小花身后看,“小花,你看见小哥了吗?我被他们打的时候看到小哥了,他回来了,还救了我,还把我抱回酒店了。他人呢?”
“吴邪,没有张起灵。”小花在我床边坐了下来,看了我好一会儿,给我露了几分和缓的神色,“那是你的幻觉。”
我摇头,“不可能!是不是幻觉,我还分得清!他真的回来了,我还抱到他了,我能感觉到那就是他!”
这时候门锁吧嗒了一声,进来一个人。我一眼看过去,傻了一下,“潘子?”
那个人走到我床前,恭敬地叫了我一声,“小三爷!”
就在我以为他真的是潘子要扑下去拉他时,小花伸手轻轻挡住了我,“他叫风鹰,是老长沙铁筷子下面的筷子头。”
我想起来刚到长沙跟盘口的人吃饭那晚,他们提到过小花扶植的铁筷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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