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呢。儿子照顾老爸天经地义。”金泰亨注目父亲渐白的鬓角和愈发明显的皱纹,露一个笑容。
尽管病床上的这个人从未给予自己一个美满家庭的温暖,可在父亲这个职业,他却是兢兢业业。初时叛逆逃课,在所有老师无计可施时,是父亲把自己从网吧揪出来,不打不骂,只说‘我知道我儿子。他绝不是每天只会打游戏混日子的人。’。自此才有了如涅槃重生般怀揣梦想的滑板v爷金泰亨。
“是老爸不中用,还叫你帮付手术费。”
“没事儿,反正都是以前您给我打的钱,我只不过现在还给您。”迎头看进父亲略带歉意的眼神,金泰亨反而更加过意不去。
“家里也实在困难,不然你阿姨不会随便就给你打电话。那次晕倒可真是把她吓坏了。”
“是呢,电话里感觉整个人都在抖。”金泰亨宽慰道,“钱的事情让家里不用担心。住院费我已经都缴清了,您就安心住在这。养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放心。前一阵有朋友给我介绍了份新工作,薪水很高哦。”调皮眨眼的金泰亨帮父亲掖好被角,几句话彻底打消了其眼底的忧虑。
“还在玩滑板吗?”父亲的神色不觉轻松许多,笑吟吟地看着如今已能独立生存的儿子,面带骄傲。
“是啊。多亏了您当年的支持。第一个板还是您赞助我买的呢。”金泰亨永远忘不掉那是一张白红相间的国产小板。后来虽然换过许多更好更贵的板子,唯有它始终占据着储物室墙根列队的第一顺位。
“那时候你盯着橱窗眼睛都看直了。要是再不给你买,我这个做父亲的恐怕要背负那个眼神一辈子。”父亲难得地笑起来,弄皱眼角深纹。“原来还叫你不要因为玩荒废学业。现在看来,我儿子已经可以做得非常出色了。”
“喜欢就去做,别到了我这个年纪再后悔。爸爸永远支持你。”
“我知道。”感动融化于血浓于水的亲情,金泰亨竭力不使泪沾湿眼眶,“您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好,路上小心。带把雨伞啊。”
抵挡不住莫名感情爆发的金泰亨掉头抛开父亲亲切的叮嘱,几乎一路小跑出住院部。街上雨势渐缓,可敌不过初秋泠沁,温度陡降。
迎面被冰冷的雨雾扑了个满怀。他忽然思念起那双湿漉漉的眼眸,想搞清楚究竟是此时天幕烟雨青,还是他的眼更澄清。
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自嘲笑笑的金泰亨抖掉刘海尖稍的水滴,顾不得水洼濡湿裤脚,继而大踏步踩进人生的炎凉。
家里较之前更加冷了。淋雨回家的金泰亨忙先洗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家居服,盘腿坐进客厅,开始核对这几个星期以来的账单。
这一次父亲隐疾发作,光手术费便花去自己一学期韩食店的工资。再加上住院和其他七七八八的费用,过去积攒下的钱已经所剩无几。金泰亨望着账单呆愣,心一点点沉入窒息海底。
他不后悔,也绝不会吝啬到不舍得为亲生父亲支付医疗费。可当梦想与血淋淋的事实碰撞,他连一丝笑也挤不出来。
事实就是,这个月的生活都难以为继,更别提哪来的多余数额供自己填补九月份世界滑板大赛地区赛的高昂报名费。
“泰亨,金泰亨!开门!”
突然门外急促的敲门声打断金泰亨的冥想。
“金泰亨!你给我滚出来!”
来人显然已失去理智,与往日乖巧委婉的他判若两人。拳头疯狂砸出巨大声响,甚至还上了脚。猛一下踹在门上,吓得枝头鸟雀夺路而逃。
“想干什么田正国!”被对方激烈言辞挑起不爽的金泰亨一把拉开门。他还从未敢这样和自己讲话。
“这话该我问你吧金泰亨!是你想干什么!”怒火中烧的田正国顾不得脏鞋就踏了客厅,通红双眼睛瞪着金泰亨,“你最近到底都干嘛去了?!公园找不到你人,也不去练板。你知不知道今天就是地区赛报名截止日期!”
“当然知道。”不肯示弱的金泰亨口气却不自觉软下些许。
“知道为什么不去报名。”因愤怒一路跑到金泰亨门前的田正国气都喘不均匀,“我在报名点守了你三天,网上注册信息查了一遍又一遍,都没找到你的名字。金泰亨!回来你也不至如此吧!”
暴怒下的田正国大力控住金泰亨的肩膀,却气急到反而说不出话来,只能死盯着他,看他轻蔑地推开自己,似拂走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般漫不经心。
“你田正国又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j-pe这个名字如同针尖,刺痛最微末神经。不能叫别人瞧见分毫怯懦的金泰亨扬起拿手的骄傲面庞。敌人的阿喀琉斯之踵,他再清楚不过。
“金泰亨,错过今年比赛还要等两年才有下一次!两年!你爱等那个j-pe多久,等他三年、五年、十年,一辈子都不关我事。”莫名急躁田正国直直看进他的眼里,想要在其中寻到星点热切,“但滑手v爷已经等不起下一个两年了你明不明白!”
“我明白!”作为滑手的金泰亨当然全明白。
二十一岁正是体能充沛,最适宜滑板比赛的年龄。偏离越远,在比赛中越不占优势。哪怕他技术再精湛,经验再丰富,积累下的伤病永远只会成为日渐下坠的沉重铁锚,深埋沙底,犹如牵扯风筝的线,拖拽着他无法飞翔。
可他宁肯什么都不知道。他甘愿一直活在自己编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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