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星际旅行者,无论是高等文明的星球,还是低等文明的星球,甚至没有文明的荒星,他都去过。
他是在一本星球科普书上知道地球的,图片上的地球被海洋所包围,是一颗蓝色的美丽星球,他几乎是一眼就喜欢上这颗星球。可是,他们的星球没有与地球人建交,这就意味着没有能够去到地球的航线,因此,他自己租赁了一艘宇宙飞船,一个人只身前来地球。
刚刚抵达地球时,白番很失望,图片里的蔚蓝星球根本是个骗局,呈现他在他眼前的地球掺杂了灰黑色,行将就木。
这是一颗被过度开发濒临死亡的星球。
“我仍然着陆了。”白番说,“我从不畏惧任何旅行,我的梦想就是走遍宇宙,可惜了,地球将会是我的终点站。”
“是因为环境污染吗?”黄祯君问。
“是的,地球的空气和水源都太糟糕了,美味的食物里包裹着剧烈的毒药,我在地球呆了半个月之后,我的身体就开始腐烂了。”白番从腿上刮下一团黑雾,那黑雾在他的指尖萦绕了会儿散去,“说是腐烂也不对,应该是被污染了,这是不可逆的污染,我甚至活不了多久了,而食用地球的食物只会让我死得更快。为了延缓死亡,我不再吃地球的食物,可不吃东西我也会饿死啊,那我吃什么呢?我只能吃我自己了呢。”
当着黄祯君的面,白番咬下了自己的指头,嚼吧嚼吧吞下了。
“味道不太好。”他甩了甩手上的血,有几滴溅到了黄祯君的脸上,“本来我的血肉应该是香甜的,用地球的食物类比的话有点像是冰淇淋的味道吧,可现在,我的味道就像是用洗衣粉泡过的衣服。不过没关系,用淀粉和糖调和,放到烤箱里烤一烤,做成饼**仍然很美味呢,我自己偶尔也会吃。”
黄祯君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13
白番的故事和行为超过了黄祯君的见识,他的内心惊涛骇浪,表面却波澜不惊。
“你不疼吗?”他问出了长久以来的疑问,“你每次切割自己时难道没有痛感吗?”
“啊……你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真是神奇,我做了这么多场直播,粉丝数以万计,没有一个人问过我疼不疼呢。”白番发了会儿呆,“是有一点疼的,但在我的忍受范围之类,无论如何,感谢你问了我这个问题。”
黄祯君深吸了一口气,说:“那让我们回归正题吧,你为什么要开直播?为什么要贩卖以你的身体为原材料的饼**?”
“因为我想跟地球人分享来自我星球的美味啊。”白番笑得天真无邪,“我来地球享用了这么多的美味不回馈一下于心不安呢,而且,我既然决定在地球上迎接我的死亡,我总是需要地球的钱币嘛,衣食住行哪样不需要钱呢。”
“可是你贩卖的美味害死了人。”黄祯君在“美味”两个字上加重语气。
“我说过这不是我的本意,我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效果,就像是我也没想到我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我还有好多想去的星球没有去成,真可惜。”
“意外杀人也是杀人,既然你在地球上,就要接受地球的法律制裁。”
“那谁来制裁害我变成这样的地球人呢?”白番摊手,“没有地球人制造这么多的污染我就不会变成这样,地球人即使吃了我的特制饼**也不会有事,说到底,是你们地球人自己杀死的自己。”
“强词夺理!”
“这是事实。”
黄祯君一时竟无言以对。
黄祯君吃瘪,白番竟有点不忍心,毕竟这是唯一一个会问他痛不痛的人。
“我明白,你是警察,死了这么多人你总该给个交代的。”白番笑眯眯地说,“你不用担心,我马上就会死了,等我死了你也能交差了不是吗?”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总觉得这个对话似曾相识呢。”
白番走近黄祯君,近到两个人几乎要脸贴脸。
“我被污染的速度在递增,马上我全身都会被污染了。”白番说,“前两天没忍住偷吃了一块自己做的饼**,这味道可比只吃自己的肉强呢,可饼**里掺杂了地球的材料,这会加速我迈向死亡的速度。再有一个小时,我大概就会死了吧。”
白番话音一落,那黑雾就像是一条巨大的蟒蛇般,攀爬到他的脖子上,又一点一点地蚕食他的脸,从远处看,他整个人都是一团黑雾了。
“看,我没骗你,我真的要死了。”白番提出一个请求,“你可以陪我到我死吗。”
眼前的景象仿佛是灵异片,饶是黄祯君胆子大过天也有点怵,但他仍然答应了,他说:“好。”
14
陪伴一个人迈向死亡的滋味儿并不好受,特别是当这个人以一种非常奇异的方式死掉时。
等待白番渐渐死去的这一个小时,是黄祯君的人生中最难熬的一个小时。他看着白番一点点被黑雾吞噬,一点一点化为灰烬,连骨头渣都没剩下。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凭空蒸发了,只有地面上少许黑色的灰烬能证明这一切并不是一场梦。
白番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要去继续旅游了。”可这个人不是已经死亡了吗?死了之后要如何旅游呢?黄祯君想,也许外星人的死亡和地球人的死亡不是一个概念吧。
黄祯君走出白番的屋子,立刻下令把他发出的饼**全部回收。然而除了白番最新发出的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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