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晟煊住了几天,回来打扫就费了半天劲。”
谭宗明在他对面坐下:“你下回要想回来我帮你打扫。”
赵启平懒得理他。
谭宗明恍然大悟:“我可以搬过来。”
赵启平蹙眉:“你可算了!”
谭宗明和赵启平一同陷入沉默。好半天,谭宗明轻声道:“这几天我并是不是为了……你不能去而生气。我没生气。”
赵启平垂着眼皮:“我很抱歉。去不了。”
谭宗明叹气:“我答应过姆妈……”
赵启平看他:“什么?”
谭宗明没继续。
赵启平站起来,放下吉他:“你一直在向我展示。我也向你展示展示。你从来没见过我的卧室对吧。”
谭宗明跟着赵启平站起,穿过客厅,走到卧室门口。赵启平握住门把手,一拧,往前一推。
卧室没开灯,也没拉窗帘。月光淡淡地照着,谭宗明很惊讶地发现……一屋子老虎。
各种老虎的布偶,模型,卡通画。
“我从小就喜欢老虎。”赵启平忽然笑了:“简直是痴迷。”
刚认识那会儿,赵医生对谭总说:“我觉得你像老虎。”
谭宗明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个狐狸的秘密。狐狸狡诈,聪明,机灵,却又一心一意。
谭宗明大笑起来:“咱俩真是个成语。”
赵启平立即道:“闭嘴,不准说出来。”
谭宗明拿了三只老虎布偶,领着赵启平回家。本来想带上吉他,赵启平不带,就放在这里。谭宗明无奈:“嗯,你还想离家出走。”
“我担心你的睡眠质量行不行?”
“无关紧要。”
回到晟煊,谭宗明把三只老虎布偶塞到差不多大小的狐狸布偶旁边。小布偶相亲相爱,谭宗明搂着赵启平又亲又啃。
谭宗明母亲的生日到底没赶上。拖了好几天等赵医生休息,谭宗明才开着车载着赵启平去墓地。赵启平在车上发现一盒点心,是沈大成的青团。不是一般卖的塑料包装,是很古旧经典的纸盒,由纸捻绳捆着。
谭宗明解释:“姆妈最爱吃沈大成青团。她其实不怎么爱点心,只喜欢吃这个。”
赵启平点点头。
谭宗明母亲的墓地很清幽。没有赵启平想像的那种成片的墓碑的阴森肃穆,仿佛只是绿野山林里的一处栖息地,安静祥和。墓碑上照片里的女子美丽优雅,看向虚无的远方。墓碑上只有她的名字,再无其他。
谭宗明摆上青团:“我母亲去世之前要求的。既然都死了,那她就自由了。她是她自己,不是谁的妻子谁的母亲,一辈子框死的身份。”
赵启平不知道说什么。
谭宗明苦笑:“嗨。她和我父亲。”
赵启平拍他的肩:“不用特别地……苛责。”
谭宗明点点头:“我知道。”
他低头对着墓碑轻声道:“姆妈,我答应过你,找到爱人就会一心一意。我带他来看看你,我保证会做到的……”
赵启平一愣,他终于明白谭宗明说的“我答应过姆妈”是什么意思。谭宗明想着带他来,是这个原因。他百感交集,想着要说什么,什么都说不出来,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谭宗明对着墓碑说话,没有发现。赵启平挣扎半天,终于特别响地喊了一声:“妈!”
这一嗓子把谭宗明惊着了,他自己都有点无措。
谭宗明站起来,伸手捏捏他的脸,微笑。
“谢谢,亲爱的。”
二重赋格 26
26 小赵医生曰:谭宗明你还能搞地下工作呢。真是看不出来。禾禾。
赵小狐狸头发支楞着,踹了拖鞋,窝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狂敲笔记本。谭宗明这两天看动物世界介绍狐狸,这种生物很缺乏安全感,喜欢狭窄结实隐蔽的处所。晟煊休息室的大客厅摆着白胖柔软的大沙发,沙发前面是厚重的白色大理石茶几。赵小狐狸最喜欢把自己塞进沙发和大茶几中间,心情不好就跑那里坐着。
现在,赵医生处于炸毛状态。平时是头可断发型不能乱,目前一脑袋乱毛。
这几天赵医生一直在写一个很重要的报告。谭宗明对医学一窍不通,只能看着赵医生独自陷入焦虑。今天早上赵医生一脸参透人生的飘渺表情对着电脑。虽然还是用纤长的手指不停地打字,不过显然已经想开了。
谭宗明躺在沙发上晒太阳,看着赵医生单薄的背影细瘦的小脖子:“你不早点写。”
赵启平没搭理他。
午后的阳光像一大块轻质的绒,软绵绵暖洋洋地敷上来。晟煊冷气太足,这样的大太阳反而珍贵。谭宗明舒适地翻个身,随手拿起什么书看,看了半天扣在脸上。
赵启平转脸看他闲适自得的状态,有点愤怒:“晚上不睡觉啦?”
谭宗明枕着胳膊翘着腿:“我现在不睡。”
“一天到晚优哉游哉的。”赵启平嘟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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