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谭宗明是传奇。
赵启平的住址在一个半新不旧的小区。房子似乎是租的,谭宗明送他回来的时候他下车摔门就走。谭宗明自己在楼下听着赵启平泄愤一样的脚步咣咣往上走,楼道灯就是不亮。他根据声音估算了一下,大概是四楼。
至于东门还是西门……
谭宗明慢慢往上走。这楼道灯好像真是坏了,跺脚不亮,谭宗明摸着墙去敲也不亮。好在楼梯转折的缓步台墙上有窗,浑浊的光能透进来。谭宗明慢慢一步一步往上走,心里想,看见赵医生说什么。他打听了,赵医生明天休息。谭宗明本人喜欢在休息前一天泡个澡,赵医生在做什么?谭宗明浮想联翩。
要不请他去吃东西。不不不,刚刚被嘲过。谭宗明觉得吃肯定是最高享受,但赵启平好像不是。上一次谭宗明其实想带赵启平去的私房菜馆对于他来说很重要,可这时候再提就太不知趣了。
他在附院溜达的几天,听过无数赵医生的八卦。姑娘们谈论他,爱慕他,唾弃他。无辜的年轻英俊的男人天生要背上沉重的女人们的情感,她们对他又爱又恨。她们说他流连花丛,fēng_liú成性,却没有心肝。
谭宗明对此持不同意见。
这样才有趣。
最后侧面调查的一个小收获:赵医生爱看弗洛伊德的书。《梦的解析》。关于心理,精神,妄想,情结。
谭宗明认为人心是个玄学。但yù_wàng无比科学。只要知道对方的yù_wàng,自己便无往不利。
谭宗明胡思乱想,在三楼通往四楼楼梯转折的缓步台上愣了几秒。等他回过神,突然看见四楼站着个瘦长清俊的人影,把他吓一跳。窗外的光只能照到面前了楼梯的一半,谭宗明辨别完全立在阴影里的人:“赵……医生?”
那人站在四楼,双手**着裤兜,似乎在审视谭宗明。两人一明一暗对视一会,那人终于动了。他一步一步走下楼梯台阶,走出完全的黑暗。
锃亮的皮鞋。西裤。修长的腿。双手**兜。皮带纽扣在明暗交错中划出一条光的晕染。白衬衣,领带尖……
谭宗明如遭雷殛,彻底惊呆。
他喃喃自语:卧槽……
他知道赵医生长得像谁了。
对方戴着金丝眼镜,用他那几乎和赵启平一模一样但看透世事历练沧桑的眼睛上下打量谭宗明,打量得老谭全身的血都有点凉。他微微一笑:“你好。”
声音比赵医生更低沉,大概是i版的赵医生。
时光对于男人来说是个好东西,它打磨气质,雕刻精神,然后成为盔甲。赵医生再过三十年,也许就是现在的样子。
“你叫我赵医生……也是对的。”
谭宗明宕机。
赵启平溜溜达达地在夜街上走。当年刚到法国的时候抓心挠肝想蹦迪,和同学找来找去找到一家慢摇主题。那会儿国内还没有慢摇吧的概念,他和同学俩坐在吧里一脸尴尬。想买酒,酒保看着他一脸戒备:你成年了吗?
这句话对男人来说绝对不是好话。
他和同学当时懂的法语也不多,俩人缩在角落里,一人一杯牛奶,喝完了灰溜溜回家。
大概为了证明他自己真的是个成年男人,他有时间就去那酒吧坐坐,和酒保处得挺好,成为朋友。酒保是瑞士人,讲法语跟唱似的。赵启平的法语后来也唱上了。
赵启平穿着完全休闲的圆领棉衫,没什么形状的裤子,还有不大**净的球鞋。这些衣物让他放松。他终于找到一家慢摇吧,环境挺好,人也不多。他刚进去,引来一片目光。
不过他很坦然。他习惯了。
他自己找了个地方坐着,旁边一对显然刚下班连职业装都没换的男女在调情。男的有点急色有点假正经,女的有点浪也有点假正经。调情这种东西,自己调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是《卡萨布兰卡》里的男女主角,别人看着也就是交媾之前的准备运动。
女的手上有婚戒。男的也不像未婚。他俩不是夫妻。
赵医生啧了一声,换了个位置。
谭宗明擦擦冷汗,已经很久没人能让他这么紧张了。对方强盛的傲气和君子秉承的风仪让他有点无所适从。我的亲爹诶。
不对,赵医生的亲爹诶。
赵启平长得像他爸爸。父子长得这么像的很少见,更何况岳父大人年近六十保养得还如此好,实在是……吓人。
赵父站在赵启平门口**嘛谭宗明不方便问。他老人家下楼,谭宗明就得跟着下楼。赵先生问谭宗明是不是启平的朋友,谭宗明说是。赵先生点点头,要了谭宗明的手机号。
谭宗明马上奉上。
赵先生是祖国医学界心脑血管的泰斗,巴结着,没坏处。
赵启平决定喝点高酒精含量的饮料。他平时不怎么喝这种,对神经没好处。今天他破例。不知道为什么多愁善感,净想以前的事。刚去法国的时候,他同学背着一只大铁锅一行李箱十三香。法国人的超市卖肉,骨头一般没用,他们俩去要了骨头回来用大铁锅熬汤。赵启平第一次做饭是炒土豆丝,刀功不咋地也没炒熟。那段日子他挺快乐,离家岂止万里,可是他快乐。
再也没有了。
那对偷情男女声音有点大,被音乐一搅成了嘈杂。赵启平心烦意乱,他看了一眼那个开始发福的急色男人,说着冠冕堂皇的情话,手在女人的大腿上游离。
还不如又土又直接的呢!
赵启平嗤笑一声,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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