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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重新睁开双眼时,映入眼中的是熟悉的青色床幔。每次他醒来时,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这床幔。
原来不知在不觉之中,他已经回到了屋里。不消说,这一定是郑谨言将他送回来的。
“你醒了?”熟悉而陌生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方烈抬起头来,正好对上郑谨言的双眼。在四目相交的一瞬间,方烈收回了视线。
“为什幺不敢看我?”郑谨言冷淡的说道。他走了过来,伸手捏着方烈的下巴,强迫方烈与自己对视。
在那一瞬,方烈看到了对方双目中复杂的情绪。
那是夹杂着愤怒与嫉妒的情绪,是方烈从未在对方 〓d绪。
方烈以为十分了解郑谨言,然而面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却让方烈迟疑了。也许他从未清了解过郑谨言,他看到的郑谨言不过是对方想要呈现的一部分。
那个温柔的小师叔不过是镜花水月般的幻象吗,其实他也与蒋玉章一样,不过是觊觎自己这副畸形的身体?这想法让方烈心中有些难受。
“小师叔,我……”方烈犹豫着开口。
“阿烈,”郑谨言疲惫的一笑:“我备了你喜欢的几样糕点,今天你要不要听个故事?”
方烈顺着郑谨言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小几上果然摆了几样方烈最喜欢的点心。然而此时的方烈却没这个心情。
方烈年幼时就爱拉着郑谨言的袖子听小师叔讲他行侠仗义,惩奸除恶的故事。在方烈的心中,小师叔是个嫉恶如仇的大英雄,但是面对方烈时却又温柔体贴。方烈自幼与父母分离,与他最亲近的小师叔是他心中温暖的慰藉。
小师叔善于讲故事,每次讲到精彩之处都会让方烈有身临其境之感,每次郑谨言陷入困境之时方烈的心像是被紧紧揪住一般,有时甚至会主动的抓住小师叔的手。这时郑谨言就会温柔的摸摸方烈的头,接着讲故事的结局告诉方烈。
在小师叔的故事中,从来都是正义战胜邪恶的大团圆。
几样点心,两盏清茶和郑谨言娓娓道来的故事,是方烈童年中难以忘怀的温暖记忆。无数次方烈都在故事中沉沉睡去,任由郑谨言将他抱回床上。
经历过不久前的变故,回想起郑谨言露出的怒容让方烈不寒而栗,那怒火以燎原之势袭来,像是要灼烧一切一般令人恐惧。
然而面对有些陌生的郑谨言,方烈还是鼓足勇气的点了点头。
他想更了解小师叔,无论是光明亦或是暗淡的一面,他都想要了解。
郑谨言笑了笑,接着他以娓娓道来的语气讲述着一个故事:“从前有个孩子,他出身于官宦之家。”
虽说是官宦之家,然而因为父亲的耿直清廉,家中却并不宽裕。
他的母亲是父亲家乡中乡绅的小女儿,与父亲自小便是青梅竹马,父亲考取功名之后便嫁给了他。因为父亲为官清廉,让家中难免有些捉襟见肘,这时母亲就主动的做些针线活补贴家用。家中虽然清贫,严厉却慈爱的父亲,温婉的母亲,几名从母亲家中来的老仆,却构成了温暖的家。
这个世界小而温暖,这个孩子也渐渐的长大。
然而就是这点温暖老天却要从他身边夺走,变故突然降临到了这个小小的家中。
从不参与卷入党争的父亲因上奏太子幕僚与奴仆欺压百姓而被打成了异党。那时先帝年老体衰,只能任由太子把持朝政。太子也终于褪去在先帝面前的殷勤伪装,他肆意妄为,铲除异己,当时无人敢开口,只有一身傲骨的父亲敢仗义执言。
在那个时代,只有沉默和附和才能保全自身。而他正直的父亲站了出来,为那些被欺压被侮辱的,甚至是被当成蝼蚁的人们站了出来。
接下来的故事不言而喻,太子身边的党羽们找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将父亲打入大牢之中。
孩子娇柔的母亲倾尽家财,甚至变卖了陪嫁的首饰,四处奔走,为的就是想保全父亲的性命。她甚至在父亲昔日的同窗同僚家门前长跪不起,为的就是有人能为夫君说一句话。
然而在那个年代,保全自身尚且艰难,又何况是将人从大牢中救出?
几日长跪后,母亲一病不起。
母亲病倒后,那个孩子主动的长跪于紧闭的大门前。
他不知道党争,也不知道大人们心中的算计,他只知道如果他这幺做了,那幺就有可能换回父亲的一条命。
那年大雪来得格外早,严寒让他四肢失去了知觉,有些良心发作的人会叫家仆劝说孩子离开,然而他却执拗的跪在雪地中不肯起,直到失去知觉,昏死过去。
他从此生了一场大病,在他高烧的不省人事☆di▽123■点◎时,那一年的严寒同样也夺去了父亲的性命。
办完丧事之后,母亲决定带着年幼的孩子离开这个伤心地,回到她的故乡,然而这个孩子却拒绝了。
跪在雪地时,他突然明白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中,弱者是多幺的不堪。他年幼的心中因此萌生了一颗幼芽,仇恨的浇灌使这名为复仇的幼苗迅速的成长。然而他知道,如果要为父亲复仇,那幺他一定要拥有力量。
他也想起了小时候母亲曾经对他讲的故事,说他们家曾经来了一位讨水喝的道士。那位道士披头散发,行为怪诞,看上去疯疯癫癫的,一看到那孩子后就目露精光,说此子根骨极佳,拜入凌霄山门中修炼,有朝一日必有大成。
父亲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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