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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州府衙门的大牢里没有了钱二,只住上两天,君莫问就觉得自己比住淮安县大牢半个月还馊臭。
住进禹州大牢的第二天晚上,捕役给送了丰盛的晚餐,几碟子小菜,一整只醉鸡,还有一小壶花雕酒。
君莫问啃着鸡喝着酒,明白这就是所谓断头饭了。
第三天一早,天还没亮,捕役就来了牢房。
君莫问睡得浅,牢门上的铁链子一响,他就醒了,索性坐起来。
“君莫问?”账房先生样的老爷子拿着一本册子,哆哆嗦嗦地问。等君莫问一点头,他在册子上哆哆嗦嗦地描了朱笔,然后哆哆嗦嗦地示意旁边的捕役,“对了,走,走。”
捕役倒没有给君莫问上枷,反倒给他解开了脚上的镣铐,只留着手上的镣铐:“走,走。”
君莫问站起来,跟在老爷子后面往外走。
此时天还没亮,墙上插了零星的火把,投下来摇曳的光。这是专门关重刑犯的牢房,斩立决的死刑犯,州府里也难找,附近的牢房都是空的,走了一路,只能听见行走间镣铐摩擦的声音,又阴森又幽静。
终于到了最后一道门,门前站着顶戴花翎官补黑靴一应穿戴整齐的禹州知州。
知州旁边的阴影里却还站着个谁。牢里太暗看不清楚相貌,只能瞧着比旁人都高出一个头的高大身影胸前是三品文官的补子,是别的来监斩的官员吗?
“君大夫。”到了近前,那高大的身影拱手,从容不迫,嗓音醇厚。
君莫问这才看清楚了,眉浓眼黑,唇红齿白,英气俊朗,仪表堂堂,风尘仆仆依旧掩不住男子气概的美青年,不由得一愣:“沈大人怎幺来了?”
火把摇曳的火光下,通身气派的三品通政司通政使矜贵稳重,正是沈田:“我来接你。”
接?这是什幺意思?君莫问与沈田不过一面之缘,一时摸不清他的来意。
禹州知州腆着笑脸凑上来:“君大夫受惊了,医令的任命正在路上,三五日的就会到任上。”
医令的任命?那又是什幺?伴着知州的话,捕役上来把君莫问手上的镣铐也解了。
对上君大夫疑惑的眼神,知州笑得更加热切:“君大夫此次得脱罪身,论抑疫首功,得天子命晋为医令,全赖沈大人于朝堂上据理力争,又不辞辛劳往复奔波,君大夫还不快谢过沈大人提携。”
得脱罪身?抑疫首功?晋为医令?多亏沈田力争?一桩又一桩的喜讯砸在君莫问头上,直被砸得昏昏然,只在知州连番催促下,晕乎乎地冲沈田拱手,鹦鹉学舌一般:“多谢沈大人提携。”
知州继续絮絮地念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君大夫是有厚福的,此后必定一路坦途,平步青云。”
医令不过是从八品的虚衔,哪里当得起实权的六品禹州知州这样好话不要钱似的一箩筐一箩筐往外抖落?不过全是看在正三品的通政使沈田的面子上,说一些两面光的场面话,君莫问心里自然明白。
君莫问禁不住又去看沈田,捕役这时打开了大牢的门,晨曦的阳光从门外透了进来。熹微的光,显得那英气俊朗男子气概的美青年肩宽腰窄身形高大挺拔,裹在三品的官补里,越发芝兰玉树仪表堂堂。君莫问一时愣神,回过味来,只慌忙拱手,又说了一遍:“多谢大人提携。”
沈田英气俊朗的脸上噙着笑,身居高位者惯于掌人生死,凛然不失和蔼的矜贵持重,嗓音低沉醇厚,不急不缓:“我说了,过是谁的,谁要背。功是谁的,那谁也跑不掉。”
“冤枉,我是冤枉的。”远远便听见高声喊冤,一个身影被捕役推着,踉踉跄跄地撞入视线。
来人看见沈田,连忙跑过来,抱着沈田的大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赫然是淮安医令李力海。李力海再不复当日的趾高气昂,本来富态的脸只几日就陷了下去,眼下泛青,憔悴狼狈:“沈大人,沈大人,求求你帮我跟皇上说说,我只是一时迷了心窍,我不是故意的,留我一条贱命吧。”
看见李力海抱着沈田的大腿,捕役吓得脸都白了,挥着鞭子重重抽了两下:“撒手!”
李力海也不 █di△123◇点知道到底发生了什幺事,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君莫问判了斩立决,他又四处打点活动,都回说让他等着好信,于是悠哉悠哉地备上纸案香炉赏钱,可谓万事俱备只等嘉奖。等来等去,宣事的人倒是来了,却是来将他捉拿下狱斩立决的,这君莫问倒脱了罪身,晋成医令了。
捕役两鞭子抽得李力海皮开肉绽满地打滚痛哭哀嚎,松开了沈田,却又不死心地抓住了君莫问的鞋面:“君大夫,君大人,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我一般见识,你帮我求求情,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捕役又抽了李力海两鞭子,终于抽得他松手,拖死狗一样把他拖了下去。拖了老远,还听见李力海的声音从黑洞洞的大牢里传来:“冤枉啊!我要上折子,我要见我干爹,我要见陛下,我不信,我不信。”
望着李力海被推走留下的一路白痕,君莫问迟疑地开口:“他?”
“以次充好,草菅人命。玩忽职守,借机敛财。又妄图争功,犯欺君之罪。斩立决。”
君莫问看着沈田俊朗沉稳自始自终都凛然正色的侧脸,这才明白他所说的“过是谁的,谁要背。功是谁的,那谁也跑不掉”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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