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好几年又重见天日的,竟然是一套乐队的乐器。架子鼓、键盘、吉他、贝斯,一应俱全。
乐臻又把另一边沙发上的罩子扯掉,下面的家具还好有罩子盖着,没落灰。乐臻拿起一把吉他,坐到了沙发上。
他将这把吉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才上手轻轻抚摸,好像又只是虚举着手,指尖与吉他表面时碰时不碰的,仿佛手里拿着的不是吉他,而是刚从千年古墓里翻出来的古籍残页,稍有不甚就会化作一阵灰散去。
过了许久,乐臻开口道:“这是我以前用的吉他。”
高祺因坐到了沙发另一边,乐臻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说:“我和你以前很像。高中的时候和朋友们搞了个乐队,风生水起,当时走了许常青的后门,要来了在这里表演的机会,结果也是反馈不错。那时候长岛吧的老板,许常青的叔叔,就让我们多来了几次,这间休息室就成我们专属休息室了。”
“我们几个高中毕业后都去了美国,一到国外没人管了,就更是没放弃。”乐臻又揉了一把高祺因的头,“不过我们都还算理智,没一时冲动就退了学。”
高祺因知道他是在拐着弯教训自己,嘴唇动了动默默骂了句。
“谁都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乐臻继续说:“回国了之后我们也都还是想做音乐,就跟家里说了。照理说我回家就是该直接接手家里的公司,那时候也没想多,哪怕能要到几年自由时光都觉得够了,就想好好写写自己想唱的音乐。”
“可我现在还记得我妈当时是怎么说的。”
“都二十几岁的人了,还在一天到晚整天捧着把吉他,还说什么要职业做音乐。以前你高中时候当兴趣玩我不管你,你去了美国上学太远了我管不了你,现在回国了,在你爸公司好好做事,不要整天都做些不切实际的梦。别说什么做音乐了,要不是有家里的钱,你买的起吉他吗?你去做音乐,能吃得饱饭吗?人一辈子终归还是要踏踏实实地工作的,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现实一点吧。”
高祺因沉默着不说话,他甚至没有经济条件这个支撑,可话却相差无几。也许在父母心里,踏踏实实地工作结婚生子才是人生常态,可对他们来说,这样心就也会踏实了吗。
他带着些嘲讽的味道笑了声,也不知是在笑这如出一辙的话语,还是笑这令人无可奈何的世界。
乐臻听到他的声音又瞥了他一眼,脸上也是苦涩,又接着说:“所以当时没办法,吵了好久,争了好久,我还是屈服了。去家里公司,每天坐办公室老老实实工作,连吉他也好久没摸了,手指上的茧都变淡了不少。最后乐队也还是散了,还好许常青还给我们留着这些东西。”他说着环视了整间休息室,想来肯定是留下了不少宝贵回忆的。
乐臻的语气一直很平静,可高祺因懂,被扼住翅膀是怎样令人难受痛苦又无法挣脱的一件事。
他轻声问道:“所以创立了乐音也是因为这个吗?”
乐臻回道:“算是吧。这几年拿我自己的钱投资,也算是积攒了些积蓄,就想着开家音乐公司吧,也不算和曾经的梦想毫无瓜葛了。”
“可这也不是你的初心了。”高祺因轻声说。
乐臻沉默着,接着伸手拨了下弦。
弦震颤着,因为长年没有调过音,发出的声音都变了调,回荡在不算空旷的房间里。
人总是说着初心初心,可又有谁能够拍着胸脯保证说初心不变,这个社会能改变人的因素太多太多了,可人却只有一颗心。
高祺因不禁想,自己现在的初心又是什么模样。
于是他问:“老板,你当初为什么会看中我呢?”
乐臻思考了会儿,回答说:“每个人听音乐都是在做一道阅读理解。而我在你的歌里听出来了三件事:一是能力,二是梦想,三是胆怯。”
“当时我想,如果是有什么原因让你产生了这份胆怯的话,那我就想帮你消除它。”
他拍了拍高祺因的肩膀,说:“祺因,我也算是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和你说了。当时的我懦弱,对音乐的爱也许也没达到可以为它拼死拼活的高度,所以我败在了母亲的限制下。我相信你的才能,给你创造了机会,但真正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你自己的音乐,你自己的选择,你自己的人生。”
“也许父母永远都是你前进路上的一道难以跨越的坎,也许它会长时间伴你左右,但是趁着还没有像我一样不得不改变初心的时候,问问自己,在你眼前的是什么,你的最终目标是什么。”
“祺因,这是你自己的人生,由你自己决定,不要让自己后悔。”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沉默着,空气中只飘荡着两人细微的呼吸声。
乐臻讲完,过了好久没听高祺因发出什么声音,转头一看看到对方嘴角擒着笑正盯着自己出神。
于是他也提起了嘴角,问他:“盯着我做什么?”
高祺因仿佛如梦初醒,又仿佛刚找回自己的声音,眼里笑意更深,语气轻松地对乐臻说:“谢谢人生导师乐老师。”
乐臻听他语气中又找回了些俏皮,知道对方大概是听进了自己的话,于是抬手在他脸上不带什么力道地捏了一把,说:“整天笑嘻嘻的,该工作了吧!”
高祺因没躲过,任他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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