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老虎
闻白玉阁中有绝世名花,品种罕见,风华无双,不胜心向往之。今夜子正,当踏月来采,君素雅达,必不致令我徒劳往返也。
这张短笺此刻就平铺在光亮的大理石桌面上,自粉红纱罩里透出来的烛光将淡蓝的纸笺映成种奇妙的酱紫色也使那挺秀的字迹看来更飘逸潇洒。信上没有具名,却带著郁金香的香气。这缥缈而富有诗意的香气,己足够说明这封短笺是谁写的。
发现这封短笺的是北京城的豪富世家公子南宫水冰,他此刻就坐在桌子旁,那张白净而秀气,保养十分得法的脸,就像是被人一把揉皱了纸团般痛苦地缩作一堆,如果我不开口点破,恐怕十人见了有九人都会以为他是中了什麽蚀骨追命的奇毒而不是因为憋笑憋得太厉害才变成这样的。
“你认为,他的目标会是谁?”不想因为看到南宫水冰扭曲得近乎愚蠢的笑容而与他翻脸,我背过身子,面无表情地看著甜儿用柔软的丝绸将我挂满了水珠的古铜色肌肤一寸寸抹干。
“这还用我说麽?” 略带颤抖的熟悉声音半晌之後才从身後传来,想必要将近乎痉挛的唇角恢复成能开口说话的状态也花了他不少的力气:“‘cǎi_huā留香’楚白云自五年前出道以来,虽以cǎi_huā大盗自居但真正所采之‘花’却不过三朵。第一朵当今天朝太子独孤御阳。第二朵,万毒魔教教主云清流。第三朵,圣武堂堂主之弟斩若飞。此三人无论身份、样貌、才学、武艺在当今世上均是万中无一。由此可见,那楚白云不仅色胆包天而且眼光甚高,你这白玉阁中的‘名花’虽多,但能与以上三人相提并论的,除你之外,又有何人?”
“我?”侧头冷冷地扫了身後人一眼,我平举双臂,任凭甜儿将一件件做工考究的袍子由里至外一层层裹在我舒展的身体上:“笑话!!”
“哈!‘十里玉宫花千树,珍珠宝盏煌如日’,想当年‘白玉公子’萧玉痕可是比江湖第一美人苏蓉蓉更令天下男人肖想阿。哈哈哈哈。”
听到南宫水冰提起十二年前那个人尽皆知的荒唐名号,头皮一阵发麻的我浑身一僵,手里漱口用的瓷杯顿时滚落到脚下厚厚的波斯地毯上:“……如果他真是冲著这个名号而来,我想他恐怕会很失望。”
“那倒也不尽然,寻常男人嫖小倌,图的不过是小倌面若女子身子却是男人的新鲜感。这样的男人大都是市井庸碌之辈,见了你自是惭形秽哪还敢动什麽别的心思?但如若那楚白云真是个只爱男人不爱女人的,见到萧兄这般高大魁梧,英挺不凡的男子,只怕倾心恋慕都来不及,又怎会觉得失望?”
“……南宫水冰,你是把我当成你家那位年近三十还云英未嫁的小姑,还是认为我萧无夜这麽多年没有被男人碰已经想男人想得快要疯了?”缓缓转身看向身後锦衣玉带的年轻公子,怒极反笑的我暗握双拳,只等他再多说一句无聊的废话就直接挥到他那张白嫩的脸上去。
不过南宫水冰毕竟是这北京城里首屈一指的聪明人,听到我指间骨节爆响,南宫水冰身子一抖,立即毫不犹豫地抱拳起身:“呃……不好意思,萧兄,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件要事待办,这就不多在这里叨扰你了,他日有空,我们再好好地喝上一杯。”
“不送。” 看著南宫水冰逃也似地溜出门去,我没好气地低哼一声,随即拂袖回到铜镜面前继续让甜儿伺候我穿衣。
“爷,这身衣服可真衬您。”
听到耳边突然响起的侬软娇语,我下意识地抬头一看,只见身前的铜镜里赫然映著一个紫衫银袍,宝冠珠带的华丽人影。
“……这衣服哪儿来的?” 头痛地看著这一身分外惹眼的招摇装扮,我一时间竟连叹气都叹不出来了。
甜儿见我似乎不太高兴,立即把头垂到了胸前:“昨日宫里送来的。”
“……送到玉痕房里去吧,我想他应该会喜欢。”
假装没有看到甜儿满脸的惋惜之色,我随手扯开自己扣实的衣襟,然後又让甜儿替我取了一套平日惯穿的衣物来更换:“对了,今晚大概会有个特别的客人要来,所以你不用在我房里伺候了。”
“是。”甜儿柔顺地应著,随後又拿了一件宽大的外袍披到我的肩上:“昨晚下了一整晚的雨,我瞧今儿这天也不像要放晴的样子,爷您还是多披一件衣服去挡挡寒气吧。”
点头拢好肩上的袍子,我抬脚走出房门却见门外昨日还开得娇豔媚人的一树桃花如今已被雨水冲刷得凋零不堪,片片残花犹如飞雪般徐徐而落,跌在地面上,竟似滴滴鲜血般触目惊心……
仅在白玉阁的酒桌上谈成了几笔特殊的生意,回到别苑时便已是夜色沈静,月过中天。
翻腾在胸口的酒意令我头晕眼花、脚步虚浮,刚想唤甜儿前来相扶,却陡然想起自己临走时的吩咐不由失笑:“子时已到,有人失约了。”
话一出口,走廊尽头紧闭的卧房大门突然无声洞开,缕缕陌生而熟悉的香气随著透过纱罩的粉色烛光从本该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倾洒而出,飘渺魅惑恍若梦境。
白玉阁里的守卫布置虽不比皇宫大内来得森严,但像这样任人随意来去倒还是头一回。我微微皱起眉头,强撑直的身子来到卧房门前,却见一个修长挺拔的青衫男人正坐在我惯坐的椅子上满意地品尝著我私下收藏的美酒。
男人的相貌很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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