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也有六十岁了。
老姑娘径直走了过来,抓起佴和手腕,佴和下意识的缩了缩,但对方速度更快,强硬地往前拽了拽,枯枝般粗糙的皮肤在他手腕滑过,让他一阵发麻。
这要做什么?惊诧地望向辛九娘,见对方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脸上还似乎有些急迫,心晓这是安排好的,便不再挣扎任天由命地被人按着。
把了一会脉,老姑娘开口了,声音如锯磨朽木般沙哑刺耳,“不算晚,现在先吃这个,等东西到手了再做不迟。”随即掏出一个药瓶和一张古旧的纸,“我回去叫人做够这阵子吃的。到了总坛按方子再配。”
辛九娘一听顿时舒展了眉眼,恭敬地接过药瓶,不住地点头,“晓得。”
交待过后,老姑娘带回面纱利落地开窗一跃,竟是悄然无落地之声。
“这位是孙长老,一直扮作医婆子住在黄昏巷巷尾。对了,你该知道的,正是杨长老的师妹。”
听到医婆子时,佴和还很平静——那些悬壶济世的医者治病也是分人的,娼门的下贱之人他们自然不予理会。而医婆子就是专给窑姐儿看病的,当然,水平肯定高不到哪去,最多只能瞧个头疼脑热什么的。然而杨姥姥的师妹?!他顿时警铃大作,面上却按捺住惊惶问道,“那她为何来给我看病?”
“自是为了强身健体、增强功力,否则你这辈子都连同来的那个小丫头敌不过。”辛九娘的样子看起来格外无微不至。
佴和不置可否,在她的殷切地注视下,不露神色地将药放入了口中。本想含着等她走了再吐出来,不料入口即化,只得暗暗叫苦。
见他吃下,辛九娘仿佛送了口气一般,笑道,“这药精贵着,你就别装身上了,要服时我直接让人送来。”说着便将药瓶揣进了袖子,末了,又吩咐一句,“这些天你就不要出去了,乖乖在楼上呆着吧。”遂转身出了门。
无暇顾忌这道禁足令,佴和竭力回味药丸的成分——天门冬、石斛、女贞子……还有些重要成分似乎被刻意掩盖了味道,只待下次服药时能不能再辨出一二。
不过就现在所知也大致印证了他的猜测,因为这些皆为滋阴之物,虽是无毒,但久而久之必会滋长血灵教武学,而断情诀——至今只有一人,或者都不能将她称为人的家伙才练到了第十重——她们这般做无疑是想把他一步步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本打算过一天了一天,没想到却有更坏的情况!佴和压抑的情绪瞬间溢涌,他深吸一口气,重重地仰倒在床上,反手遮住了双眼。
入门一年左右,他就曾被喂过许多很苦很苦的药。当时还小,虽是一开始受了不少惊吓,但想着比在姜家好受多了,便老老实实地喝了。然而一次无意的偷听,他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由龙潭进了虎穴,从此以后便一直提心吊胆,只想着怎么藏锋露拙。直至后来佴三娘不再教他本门武功药也随之停了,他才渐渐放下心来。
谁知时隔多年她们又打起了那个主意!
他如今只求安身无妄立命,奈何上天依旧和他过不去!是了,自己很小的时候也是有家的,印象中也十分温馨,只是不知何时便天翻地覆……
挥手一拳打到床柱上,传来的刺痛让他越发认清现实。努力克制情绪的波动,终于在一炷香后,他缓缓松开握紧的双拳,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开始细细回想之前的对话。记得她们有提到“等东西到手了再做”,那么未到手的东西应该就是重点;而药丸则说要做够回去的份儿,可推测在回总坛之前他应该不会有大碍。
如此说来,他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彻底毁了那样东西。二,是在这段时间内逃之夭夭!
强压之下,思绪竟如疾驰马车的车轱般飞转。
第一个显然很麻烦,且不说他根本不知道那样东西是何物,就算知道也不一定能弄来,毕竟辛九娘谨慎地连个药瓶都亲自保管!
而第二个,看似困难,但却无不可能!教中还不知道自己已生逃意,只要这些日子乖乖吃药呆着她们必定不会太防备。而拜信物兄所赐,近来任务较重人手吃紧,追捕起他来必会大打折扣。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最关键的是——初八那天混进知州府后,唯他一人单独行动!
佴和暗下决心,既是最后一层安逸的假象都被残忍撕裂,他也没必要坐以待毙下去——这些日子他会养精蓄锐,只等那天的到来!
相比佴和的步步为营,秦渊那厢则和乐许多,一进门就听江游少爷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只不过让你送下小影,怎么现在才回来?”
“替成皓给他家先生送书,顺便遇到一个有趣的小家伙,便和他聊了聊。”
“平时再忙不都是他自个儿送么,怎么,又闹别扭了?”折扇飞旋于手指之间,“什么有趣的小家伙,能让你笑得这么猥琐?”
这回秦渊没使轻功一跃而上,悠哉地登着楼梯向好友所在的三楼爬去,听了对方的话,不禁摸了摸脸庞,“好歹我这张脸也迷倒过你楼里的大半姑娘,怎么说是猥琐呢?”
江游翻他一记白眼,“问你话呢!”
“是是是,江大爷,”秦渊来到江游身边背靠着横栏,“他俩为啥闹别扭你问小影可别问我,我又不听人墙角,至于那个小家伙嘛,”他一笑,“明明对外界好奇却故作冷淡,明明一本正经说出的话却让人捧腹,你说有趣不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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