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真的赶稿习惯不好,一投入工作就废寝忘食,经常一个通宵下来,脖子、肩膀都疼得快高位截瘫一样。他这个习惯合作久的编辑都知道,也不止一个编辑劝过他注意休息,祁真每次答应得都很痛快,下一次却还是往死里作:上个月赶稿熬夜,脖子落枕,最后去了趟中医院;这个月还没过去一半,胃病又复发了。
祁真被樊以声看得越发心虚,却又不好说出自己摸鱼的真相,只得拉过餐桌正中的果盘,捡了颗樱桃送进嘴里。
“甜吗?”樊以声问他。
“挺甜的。”祁真把果盘向他那边推了推,“你也吃啊。”
樊以声把果盘又推回他手边:“我先去洗澡,等洗完再吃吧。”
樊以声不再问及之前“工作”的事,祁真松了口气,也有了开玩笑的心情:“你就不怕洗完澡出来樱桃都被我吃光了?”
“本来就是给你买的。”樊以声笑着拍拍他的肩,转身向浴室去了。
祁真坐在原处,被轻拍过的肩膀散发着微妙的热度,而随着水声和燃气热水器点着火的轰鸣声先后响起,这热度变得更加有存在感了。
祁真忍不住抬手去摸。
衣料下的温度并没有异样。
异样的只是祁真自己的感觉。
祁真有些好笑,但又笑不出。
浴室的水声哗哗地响在他的家里,装满樱桃的果盘就在他的手边——距离很近,但也就是这样了。
再近的距离也是有距离的。
祁真向后倚靠在椅背上,盯着果盘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开始一颗一颗地吃樱桃。
樱桃吃掉一大半时,樊以声洗完澡,带着温热的水汽回到了餐桌边。他换了裤子,上身的背心换成了短袖t恤。
看到祁真还在老实“休息”,樊以声似乎很满意,笑起来时眼睛弯出了明显的弧度。他说:“时间很晚了,我今天搬过来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不如今晚就别赶稿,早点睡吧。”
祁真点点头:今晚他也确实没有工作的打算了。
“那要现在去洗澡么?”樊以声问。
祁真还是点头。他放下手里还没吃的一颗樱桃,起身让开位置:“剩下的樱桃交给你了。”
樊以声撑坐在餐桌边,顺手捡起他刚放下的那颗樱桃,抵在唇边亲了一下,笑着说:“好。”
樊以声的动作很自然,看起来没有哪里不对,祁真却突然有了个荒唐的想法:他怎么觉得自己被樊以声……调戏了?
4.
或许是因为负责的期刊受众主要是中小学生,樊以声的qq聊天风格一向偏二次元,卖萌撒娇起来完全看不出是个已经工作五六年的成年男性,但那毕竟不是面对面的交流,就算是“求包养,会暖床”这样的表达,祁真也能一笑而过,不会当真。
而亲眼看到樊以声做出这种亲昵的举动,祁真是真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在主动提出“同居”之前,其实他们在现实中的接触并不能算多,大多数还是因为工作的原因。在那些公事性质的接触里,樊以声从未表现得如现在这么随性,也不会……这么让祁真忍不住多想。
暗恋这种东西,本就是得到点颜色就想开染坊的,更别说祁真还是以“富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闻名业界的。
各种正面的负面的情绪都被那个落在樱桃上的亲吻引燃,烟花一样炸开在祁真心里。
他恍惚着离开餐厅,又恍惚着进了浴室。直到打开莲蓬头,被还没烧热的水浇了一脸才算回过神。
“想多了,一定是想多了。”理智规劝着他。
可这里不是让他会平心静气的工作间,而是浴室。
樊以声刚刚使用过的浴室。
浴缸里残留着水迹,排风扇还没有除尽上一个使用者留下的水汽,房间里沐浴露的味道也依旧鲜明。
“轰!”并不存在的爆炸声震飞了理智。
剩下的,只有骤然飙升的体温,和无法压抑的冲动。
和喜欢的对象住在一个屋檐下,这件事到底意味着什么,直到这一刻祁真才意识到。
滚烫的体温、上升的水温,浴室里的空气在加热后变得无比粘稠。
“呃!”急促的、像是刚经历过长跑的喘息从他口中泄出。
祁真惊喘着把龙头打向了冷水,但水压偏低导致水流太过绵软,非但不能降温,反而让身体的感觉更加清晰起来。
血液在血管里奔腾,柔软的水流像是轻抚一样鼓励着什么。
下半身的变化快得惊人,在脱下衣物时还温顺安静的部位,现在却在冷水中兴奋得发颤。
祁真没有动。
樊以声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身体的反应让祁真觉得难堪。
祁真了解自己,他对樊以声的爱恋当然也包含欲念,不然他也不会控制不住地观察对方的身体;但他邀请对方同住并不是为了这个。
他可以选择在这个樊以声刚刚使用过的浴室里纾解自己,甚至在那么做时他还可以想象着对方,而樊以声完全不会知道——可如果这么做了,祁真觉得,他就再也无法面对樊以声了。
即使只是单方面的暗恋,祁真也想用更珍重的态度去对待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排风扇的持续工作终于有了成效,浴室里的温度降了下来,淅沥沥的冷水也降下了身体的温度。
等不安分的地方终于恢复平静,祁真才打高了水温匆匆冲洗了一下。
身体没有了异样,祁真松了口气,打算穿衣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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