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答的?”
“哼,还有怎么答,说爸爸心血来潮,拖我爬山,说是给我过生日。呵。这生日过的还挺给我印象深刻。”闵良泽一边语速极快地讲话,一边心里也纳罕自己的从容。和闵修夜讲话居然一点不局促,害怕。大概因为闵修夜今夜看起来特别好说话,愉悦的模样吧。
闵修夜故作沉思了一会儿,扯住良泽的左臂,向前将他拉上第一级石阶。
“听爸爸的话,好不好?”
“不好。”
“你陪我一起。倘若你走不动了,我背你上去。”
“呵。谁要你背?我都这么大了!”
“哦,怎么不要我尽点爸爸的责任?”良泽被他缠不过,只好抬脚慢慢尾随者闵修夜登上山。也许是运动的缘故,走到半山的时候,倒没有起初那么冷。
他们站在山顶上看景。山顶上是一个巨大的平台,上面砌了座四角亭,里面挂了顶亮煌煌的白炽灯,显得不伦不类。闵修夜和良泽走远些,四周都暗下。
夜已深,山顶上的天空黑黝黝的,疏淡的星辰点缀其上,有一种冷寂的味道。闵良泽放空思绪抬目望着夜空,有些走神。闻到空气里草木腥酥的清郁的气息。他好像被周围巨大的黑暗吞噬了,成为其暗寂的一部分。他的长外套被夜风吹动,围巾将要散开。
良泽无意转头闵修夜在看他,平淡的,又有点奇怪。良泽只觉得对方的眼神那样沉,那样暗,好似与广袤无边的黑夜融化为一体。闵修夜俯首,替他将脖子上的围巾抿好,细心地扎了个形状。到下山的时候,闵修夜竟不管良泽推脱,背起他来了。“简直不可理喻。这个男人真发疯了不成?”良泽心里好笑地自语。
“怎么怕爸爸背不起你了?”闵修夜像个少年一样眼睛里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良泽只好认命,心里想:“既然这个疯子爱疯,随他去了。”闵修夜一米八几快一米九的个子背起良泽来倒也轻快。下山的步子也沉稳。良泽趴在他宽厚的背上。
“这么轻?这样瘦。”
“我只是骨架纤细。我可是长腿少年。”
“还挺得意?”闵修夜说完还故意颠了颠他的身子。良泽拍他的硬硬的肩膀。再度回至山脚下。行人稀少,灯光暗淡,光线如豆。横拉的电线杆下,有一个中年潦倒的男人,摆着地摊。良泽就近看着,发觉一柄好看颇具古意的匕首。上面雕着细密精致的花纹。他取开匕首套子,锋刃处泛着银光。
闵修夜见状替他付钱买下。临末,凑近良泽耳边,笨拙略带急切地道:作你的生日礼物。闵修夜和他坐在车后座。闵修夜认真看他把玩匕首。出了森林公园,车子向远君别墅驶去。闵良泽一边抬手看腕上的手表,已是十二点半了。道上都没有什么车辆。他百无聊赖地轻晃匕首,一边看窗外疾驰的景物。
“呀!”他痛呼出声。闵修夜皱眉看他,连忙揿住他的左手大拇指。色泽鲜红的血正从良泽的创伤面涌出,流速不快,但看起来瘆人得慌。良泽的手指一边刺痛着,一边暗怪自己不小心。可能割的口子有些长,几分钟仍然止不住。
“ou……”良泽突然弯腰俯首干呕起来,感觉头里都晕眩起来。只好闭眼缓缓躺倒在座位上。他突然感到一股强力,转瞬间,他已落入一个阔大硬实的怀抱。”你怎么样了?头痛不痛?怎么会好生干呕起来?”一只手印在他额头上,在其上滑动。眼见着血还是不止,良泽的唇色变得更暗。闵修夜敲了敲车间的隔板,司机转头。“开快点。我记得转口的枫丹路有一个加油站。里面有个便利店。”
车停在枫丹路。后座里。就着车灯温暖的光照,闵修夜轻轻地将云南白药敷上他的伤口。良泽蹙起眉,看着过多以至于从手指洒落的浅棕色粉末,“爸爸,不用那么多。”“哦,我怕你不够。”又小心地撕开创可贴,防水的,将它对准良泽的伤口。手指瞬间被绷紧了。血将粉末淋湿了,乌奄奄的,颓败的很。从手指外面看,血好像是止住了。闵修夜松开他,将热开水递给他。“喝点,舒服些。我看你是晕血。”
良泽听后脸微微往里侧了些。也不说话。闵修夜纳罕,将他的脸扳向自己,朗声笑了起来。良泽竟然是害羞。浅浅的红丝在他雪白精致的面容上铺撒开来。良泽听见他笑,心下更恼。只好以为装睡。未成想,顺着生物钟熟睡过去。睡意朦胧间,听到有人低声在耳廓边道:是我对不住。惹得你受伤。良泽心里不懂。
闵修夜看着良泽姣好的睡颜,忍不住将他适才压弯的刘海捋齐。末了,还意犹未尽地捏了捏他的腮帮子。司机温叔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切,似是感慨说:“先生对少爷真不错。夫人会高兴的。”温叔跟在他身边也年月深久,了解他的家事,颇有些不忌讳。却没注意到他说此话时,对方不自然瞬间僵硬的脸部变化。
远君别墅门口。闵修夜轻手轻脚将良泽从车后座抱出,将他唤醒,叫他快些洗澡睡觉,说夜已深。他看着良泽迷糊地打着哈欠上二楼。赵凝晴穿着件浅湖绿丝绸睡袍,表情有些慌张,忧郁,对他说:“修夜,我想和你谈谈。”他冷着脸,眉头轻轻蹙起。不耐地说:“明日吧。早些睡。今天已经很晚了。”说完毫不迟疑擦身而过。赵凝晴看他竟是朝三楼暗房里去,心里不知所措。
作者有话要说:
闵良泽:你为什么要我叫爸爸?
闵修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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