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地问我哪里找?我只说了名字,她便立即转了进去,反应之迅速让我不禁猜测杜老大是否日日都在等我的电话?
“小非!是你吗?”他急切的声音带著相隔太久没有感受到的温暖从彼端传来,连我的手都开始微微打颤。“你现在在哪里?我们找你找得好辛苦!你跟孟朝晖在一起吗?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只要告诉我一声,我们都很担心啊!”
深深吸了口气,才开口:“我跟他在一起,很好,不要担心。”
“果然!那个混蛋!我堵了他八百多次他都说不知道!”那边开始冲天火起,我几乎可以想见他一脸怒容激动万分的样子。禁不住弯了嘴角
他就是有办法无奇不用地表达他的关心
怪胎一样的杜家长子。“可是小非,你……真的愿意跟他在一起吗?还是……如果你想回来,随时都可以,知道吗?”他开始小心地探问,绕开各种雷区。
忍了很久的话语终於脱口而出:“廷语,他……还好吗?是不是已经……”唇颤抖得厉害,竟控制不了把剩下的话说完。不过我知道他会明白,因为他突然连呼吸也弱了,似乎在斟酌著词句转达某些信息。
“廷语,你告诉我好不好?已经这麽久了,可以说了吗?他到底……怎样?”
“他……很好。”他踌躇了半天,终於答了一句。
我的心忽地承受到千斤的重量
又开始神经质地笑起来:“是吗?他知道我每天都很想很想他吗?知道我曾四处找他吗?知道我不能没有他吗?”
“……知道的,小非,他的心里比谁都清楚。”杜廷语的回答越来越艰难,似乎我在追问的是已不可知的事实。
“是吗?那他也知道我跟孟朝晖在一起咯?”
“……”他竟沈默?
我的笑容越来越大,像心脏裂开的口子。“廷语,为什麽要把头发剪了呢?”
“小非?你……”怎麽知道?仿佛听到了他未出口的话,我笑著继续用对古葭仪的口吻说:
“是因为没有必要了吧?”
不必等他再想措辞,电话“啪”地被我放下,走到窗边看了最後一次那晴蓝的天色,接近初秋的天气连老天也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玻璃上的模糊倒影分不出悲喜。轮廓映在那片透明中,与背後的广告叠成一个陌生的人形。
呵,一切都结束吧!
把削下来的薄薄一片香皂放在浴缸的排水口上,刚刚好可以盖住那个凹口与浴缸底部形成平面。这片香皂将在两个小时後融尽,到时浴缸里的水便可完全排出。
仔细检查了一下周围,没有什麽疏漏。客厅的桌上留著给孟朝晖的信,他今天9点後才会回来,我抄下了他这周的工作安排,也曾在他今天出门前向他亲自核实过,他必须去见一个相当重要的大客户,不可能早归。
我有条不紊地做著一切,不急不缓,在“曹非”生命中的最後几个小时,我的心情实在是用“静若止水”来形容也不为过。平静地把我的私人物品都收拾好,方便孟朝晖丢弃。整个房间也打扫了一遍,在这里住了几个月,这还是第一次。作为一个房客兼食客,我的表现并不算佳,但毕竟也该尽最後一点道义。
把音响开到在浴室里也能听到的适中音量,把cd放进去,那张我第一次在书房为之停留的钢琴曲在空间里舒舒缓缓地流淌,我几乎是微笑著最後打量了一眼这里,走进浴室。
浴缸里已经积了一指深的水,把水量开到较小,我慢慢地坐进去。那样的水深已经渐渐可以漫过我平放在缸底的前臂,我满意地感觉著水流从皮肤上淌过的柔滑,从口袋里掏出那根从不离身的金属棒。
只在棒身上的暗口轻轻一捏,一道比水还清澈的流光从棒里激射而出,在柔和的灯光里,它微微地泛著涟漪般的锐气,几乎感觉不出重量的质感果然不负它“轻云匕”的名号。
被他称为已是他身体的一部分的“轻云匕”现在却在我手上。第三次去“迷雾森林”找他无功而返却迷失在雾气森林里被毒蛇袭击时,搭救我的是个自称“彭师傅”的男人。他住在森林里修行,却为徒弟的请托而来。跟所有人一样他也不露半点口风,却只一句:“爱他就请爱护自己。”让心急如焚的我恢复冷静。当时完全罢工的脑子到他离开之後才意识到这把锋利无比的匕首成了我的护身利器。
一直也是逡语的一部分的它被我珍视著。而现在,它是他喜欢在我肌肤上留下印记的齿,温柔地舔开我的血管。
鲜红的液体用它走过的痕迹里由少至多地出现,从渗出到滴出到流出到涌出,连颜色也累积成暗红,如线丝在水面勾画出美丽的花纹,落到水下又一片片化开。像孟朝晖的烟像那森林的雾。流动的水冲刷著裂口,只一会又出现了新的血液,像永不会衰竭。
手臂从已变成红色的水面浸下去,隐没在那片鲜红之下,水流缓缓旋转而过,在那片钢琴曲铺设出的华丽中踩著自己的舞步。
我吻了轻云匕,吻了飞羽泪,甚至吻了伤口,感觉有点头晕,将头靠在浴缸壁上。闭上眼睛,全心感觉生命被水流带走的宁静和快乐。
逡语,我马上就来,要等我哦!
49
这个身体,像被冰封了一样,丝毫动弹不得。想抬手或动动脚,什麽都做不到。只抽搐似地使手指动了动,然而仍然控制不了。
视网膜可以感觉到眼皮外的光线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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